[1331]万里晴空
*联赛选手+ow原世界线，医务人员coma
孙炅佑两周没有回基地了，梁真赫把身体从床铺里拔出来，将床头的日历又翻过一页。
守望先锋为孙炅佑举行的听证会在三天前已经结束，除了官方定论dragons基地的常驻医生对那位军官的死亡不负任何责任，其他没有任何的改变。孙炅佑仍旧把自己关在市立医院的外科手术室里。梁真赫去找过他一次，花了50元人民币挂号，在外科医生的诊室里见了他一面，想找他唠嗑日常，却被好医生眼下疲惫的青灰色堵了回去。
“哥什么时候回来。”
孙炅佑沉默不语。
除了守望先锋基地，孙炅佑在当地医院还有一份外科医生的工作。不同于luffy和izayaki在dragons基地常驻，孙炅佑在医院和基地都有住处，工作忙时偶尔就在医院过夜。当然在基地被批了两套猛禽战甲并获得测试使用的许可后，就连最不会读空气的裴珉晟也能发现好医生在基地停留的时间显著增加，多数时候是为了留下来照顾那个老在训练场把自己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梁真赫。
彼时纳米医疗技术正在完善中，一名在智械冲突中身受重伤的军官被转送到了孙炅佑手下。好医生整日地叹气，以那时的医疗技术想要救下他已经很难。
“你愿意试试纳米技术吗？并不稳定，但是有机会治好你。”
“好。”
试管里的材料，办公桌上的论文，起死回生的魔法。
“可能需要你签名一个...”
“免责声明吗？嗯，大胆去做吧。”
最后因为技术不完善病人还是死掉了，这件事本质和孙炅佑没有一毛钱关系，愿赌服输的生死交易。结果孙炅佑的低落期还没过去呢，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无良记者蹲在外科门口一通狂拍，回家撰文一篇，洋洋洒洒三千字，守望先锋在编医务人员竟擅自使用未成熟技术致病人死亡，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在本就对守望先锋颇有微词的社会掀起轩然大波。舆论一边倒地指责孙炅佑不配行医，基地从刀片到子弹一类的金属制品从此供不应求。
好医生和gamsu忙着安抚小崽子们激动的情绪，小裴和yj摩拳擦掌把所有给医生寄威胁信的地址全部剪下来贴在小本本上。孙炅佑虽然嘴上说着没事没事，但从此以状态不好为由拒绝了梁真赫每一次协同试飞的邀请，最终在某一天离开基地就把自己埋进外科诊室再也没有回来。
小梁情绪低落，裴珉晟嚷嚷着我也可以跟你飞，抄上孙炅佑留下的飞行装具和他一起去了训练场，把“哥我不知道怎么飞/我要撞墙/失控/掉下去了”喊得声嘶力竭。真掉下去时以超出本人能力的精准抱住梁真赫的腿，在训练场的缓冲垫上不负众望地留下两个久久不能复原的人形凹陷。
守望先锋安排了听证会为孙炅佑证明清白，会后孙炅佑和军官的妻子花了时间长谈，这件事就此在舆论视野中销声匿迹。梁真赫给他打电话说哥回基地吧，孙炅佑沉默了一会儿说再等等，那天晚上基地里属于好医生的房间还是空荡荡的。
小梁劝说未果，转而把求助的矛头指向正在和自己哥哥发消息的小裴。
“歪，炅佑哥？”小裴把之前和陈荣进一起从信封上收集剪下来的本子啪叽一声拍到桌上，像个憨批一样开门见山，“哥，我觉得骂你的那些人都是傻逼键盘侠，不然你挑几个让你最生气的人，我立刻去狙击他！”
孙炅佑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机枪上膛的咔哒一声，随即两个小孩紧张地短促交涉，最后是裴珉晟充满活力的声音：哥你不用担心，我是装麻醉弹的！
孙炅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不用，随即把电话挂了，剩下小裴和小梁在基地面面相觑。
“你看炅佑哥笑了哦。”小裴拍拍梁真赫的肩膀。
小梁：我好难啊。
后半夜时梁真赫又被疼醒了。自从机甲搭载武器训练以后他的手腕始终因为难以习惯后坐力苦不堪言，第一周时好几次在夜晚疼得哭出来。直到某次隔壁同样失眠的孙炅佑在凌晨三点半敲响他的门，隔着门板问他怎么了，在得到回答后从自己的房间带来了某种按摩用的药膏和止疼药，为他做完手部按摩收拾好打算离开，却被梁真赫拉住了睡衣袖子。
“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没有啦。”
从此以后手腕保养成为这对空中搭档每日心照不宣的二人时间，某天多打了两张靶的小裴也要来凑热闹，结果没过五分钟就莫名其妙红着脸跑掉了。
这回孙炅佑不在他身边，梁真赫从床上爬起来，轻车熟路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板止疼药就水咽下。
孙炅佑房间里有一架钢琴，他离开基地的时候房门没锁，时间久了小梁就像主人不在家的猫一样胆子肥起来，没事就去孙炅佑的房间坐坐。在剑指他们家医生的舆论事件发生之前他俩在搞暧昧来着，梁真赫说不清楚——在训练场试飞然后两个人一起在墙上撞成傻逼算是搞暧昧吗？反正他觉得自己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更加依赖孙炅佑一点点，梁真赫抬起手腕，开始想念孙炅佑曾经在那里留下的温热触感。
他决定学一点钢琴。得先去问问陈荣进会不会，不行的话就自学算了。
半个基地都知道梁真赫从训练场一回来就往孙炅佑的房间跑，连每周固定的电影之夜都不去了。小裴在看星战第7部外传时听到隔壁房间有模模糊糊的钢琴声，扯着izayaki说真赫哥每天睹物思人终于坏掉了吗。
第一支曲子是《小星星》，小梁去买了一本便签，按顺序写了数字一张张贴在钢琴键上，于是学得飞快，他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给孙炅佑打电话。
“哥——”
孙炅佑在电话那边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你不用劝我啦。”
“我不是来劝你的，”小梁说，“我来邀请你到基地玩。”
“干什么？”
他听到那边传来一两下钢琴的声音。
“我学了一支新曲子，”小梁说，“哥，我想弹给你听。”
孙炅佑终于抽了个小裴他们都去出任务的下午回了基地，小梁颠颠地跟在后面，问他：哥，你和总部解约了吗？孙炅佑说还没有，就听到小梁在后面嘟嘟囔囔地说那你这么久不回来要扣工资的。
“你真当这里工资有多少，”孙炅佑笑出声，“还不是当初你们几个整天嚷嚷着这里疼那里疼缠着我出外勤，基地里医生多还给你们惯出来了。”
“嗷。”
小梁弹小星星给他听，特别蠢，之前贴在琴键上的便签已经被他提前一天揭掉，现在那些黑白键盘看起来又好像都是一个样子。
“谁教你的？”
“荣进哥啊，”小梁怂了，搬出yj哥的话应该不会被好医生锤得特别惨，“他声称他钢琴业余十级。”
“我信他个鬼，”孙炅佑被气笑了，“糟铁拳坏得很。”
梁真赫坐在琴凳上眨眨眼睛，手还放在黑白琴键上，不敢动。
我好菜啊，他想。
孙炅佑从梁真赫最喜欢的单人沙发上站起来，又在梁真赫身边落座。他们共享一个不是很宽的琴凳，软软的天鹅绒表面，两个人挨得很近，肩膀贴着肩膀，梁真赫能感受到隔着衣服传来的热度。他几乎立刻就要落下泪来，每天空荡荡的训练场里火箭发射器的回声都在提醒他自己有多么想念身旁的人。入秋，孙炅佑拿着记录板站在围栏边，在梁真赫的视线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小点。天朗气清，训练场外围的矮山上覆盖着一点红叶，他从五十英尺的空中飞过时，甚至能抽空和正抬头看着他的孙炅佑挥手打个招呼。
“这里，”孙炅佑抓起梁真赫的右手，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把他的食指放到中央c键上，“重新来一遍，弹错的话我给你改。”
重新来一遍。
孙炅佑帮他处理好膝盖上的淤青，为他按摩手腕，又在第二天把头盔重新递到他的手里。
他是基地里容错的存在，只要不是特别出格的失误，好医生似乎都能把它们恢复原样，然后告诉这群经验不足的小孩们“没关系”。
那他自己呢？
孙炅佑待在基地的时间越来越少，每一次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和疲惫。平日里活泼的小孩也感觉到不对，缠着他拿一堆冷笑话和八卦消息换好医生的真心话，可他什么也不说。
梁真赫犹豫着敲下第一个音符，他立刻确信自己这次还是会弹错很多。他应该——他应该再多练习一会儿，让自己至少能以完美无缺的状态在孙炅佑面前弹完一支...儿童曲目。可是那时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你过来听我弹一遍。”
小梁挠挠头，乖乖把位置让了出来。
弹到一半的时候年轻的医生突然感到肩上一沉，一个热源从背后贴上来。梁真赫从背后抱住他，头搁在肩膀上，温暖的呼吸洒在颈边。
孙炅佑在琴键上的手放慢了速度。
“炅佑哥。”
“为什么想我回来？”
“因为想让哥听我弹钢琴啊。”
“还有呢？”
“diem和youngjin也想你回来。”
“还有呢？”
“机甲里面的紧身衣，我一个人没法拉上拉链。”
是时候向总部提议改进任务装备的设计了，孙炅佑想。“还有呢？”
梁真赫避开他的视线盯着琴键，过了一会儿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因为我喜欢哥。”
孙炅佑第一次在演示儿童曲目时弹错了音。
“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躲下去了。说话发泄情绪对那些人不会有任何影响，哥也没有必要为他们不负责任的行为自责难过。”
“...”
“觉得不开心了就说出来好吗？”
“好，”孙炅佑习惯性先答应，但很快就说不下去了，“是我做得不好，本来可以救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柔软温暖的身体贴上来，打断了他的道歉。梁真赫从后面挪到琴凳上，把孙炅佑整个人连同还放在琴键上的双手一起紧紧拥抱。
“不要说对不起啦，”小梁的声音软软的，脸颊和耳尖都泛起粉红色，“看着你的人不会让你自责说这些话，看不清事实的人收到多少句对不起也没有用。而且他们也配不上哥的道歉。”
“哥，”梁真赫自己也有太多的心情要去整理，又不知道该怎么讲，“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夜，不要再想着走了好不好？”
孙炅佑沉默了一下，终于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回抱了他。
他感到怀里的小孩因为抑制不住的笑意而颤抖起来。
“哥啊真的快点回到以前那样吧，裴珉晟和yj哥都被luffy吓得互相解决伤口问题了。”
“...他怎么了”
“威胁小裴再在换药的时候鬼叫就把他的食指切下来。”
“......”
“纳米技术会好好发展的，以后一定会救无数的人”
“嗯”
“哥，”梁真赫抱着他不松手，“你记得机甲还没批下来那时候，你就答应我要一起飞吗？”
“当然。”
两人都被单调的白噪声搅得昏昏欲睡。在通往市区的运输机上，孙炅佑第一次对他提起了猛禽M6飞行测试的项目，让梁真赫眼里难得一见地露出激动神色。
“如果哥走了的话，我会...”
他没有说下去。
“什么？”孙炅佑凑近了一些。
“我会害怕天空。”
“对不起。”
“呀，”梁真赫挠头，“都说过不要道歉了。”
梁真赫躺在孙炅佑卧室的那张大床上，隔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微弱灯光为窗边的钢琴投下一小片阴影。枕边传来属于熟睡者的均匀呼吸声，年轻的医生赤裸上身躺在他身边，他真的太累了，外界施加在守望先锋上的压力和用来麻痹自己的连续工作在他眼底留下一片沉郁的阴影。梁真赫看着孙炅佑出神，他左边肩膀的部位有一个伤疤，是之前帮梁真赫挡枪时留下的。梁真赫凑过去一遍又一遍地亲吻那里。
他真的离不开他了——梁真赫意识到，他总认为天空是安全的，因为对他而言，天空总是和孙炅佑相连。
“梁真赫。”
“嗯？”
“总部的消息：下周以后猛禽机甲被允许运用于实战场合。因为基地目前只有你一位在试飞期间使用这个型号的机甲，所以我觉得应该和你讲一下。”
“哦，这样啊，”梁真赫朝长官敬了一个礼，“谢谢您，那我现在要去努力训练啦。”
他抱着头盔朝训练场跑去，差不多是深秋，天朗气清，训练场外围的矮山上覆盖着一点红叶，孙炅佑像从前那样靠在栏杆上等着他。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的天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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